〈金陵十三釵〉觀後感

近年二戰中的南京相繼成為電影拍攝的題材，觀點各有不同，最為新近即是這部張藝謀導演的金陵十三釵。一開始看到預告時我很期待，不只是因為喜歡克里斯丁貝爾這位演員，更期待外於中日的第三方視角，以及──我沒會錯意的話──這部電影主力宣傳的女性觀點。

但我必須說，我會錯意了。
這裡沒有那種東西。

※往下可能有劇透









金陵十三釵

The Flowers Of War

導演：張藝謀

演員：Christian Bale、倪妮、
　　　張歆怡、佟大為、
　　　渡部篤郎

編劇：嚴歌苓

配樂：陳其鋼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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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先說些優點好了，首先，劇情很簡潔，沒有太多繁雜旁枝，主線一直很明確並且環環相扣。戰爭的士兵帶到美國人、美國人發現女學生、女學生帶著觀眾和美國人到教堂，接著女人們登場、神射手帶著傷重的同袍登場、日本軍人登場。場景一幕接著一幕順暢地滑過宛如一齣舞台劇。

　　其次，畫面確實漂亮。
　　導演透過教堂的彩繪玻璃花窗、透過煙花女子的艷色華服、透過四散的色紙為黑暗的戰場增添無數華麗的色彩，光影映在角色之上，像是若無其事又像全都經過算計地精巧，從而充滿了藝術性。

　　所以當然它是保有著一定的品質。
　　很老練的那種。


　　讓我失望的是矯情而平面的人物描寫。
　　所有人物都只有單向的角色屬性，日本兵是禽獸、女學生是硝煙裡嬌弱的清新、中國兵是有智有勇的英雄、玉墨一干秦淮河女人就是李師師。

　　而幾乎所有感人的點都感覺得到造作。比如渡部飾演的日本兵長官用教堂的風琴彈唱了日本的舊曲、比如一開始說不給錢就不幫忙埋葬神父的約翰，最後一夜竟然說這工作對他有特別的意義，女兒那段往事根本是不必要的，就跟他和玉墨的調情與床戲一樣沒有必要。（最後一晚他簡直行程滿檔，修車、製衣、幫十三個人剪髮化妝、調情上床、還做了一頂假髮。）Christian Bale的演技再好也無法把我說服。

　　它強調的女性視角是父權主義式的。
　　堅強而看盡世俗一切的女人——當然還要很正，最終還是逃不過要獻身給（或是愛上）美國電影式的英雄。這很不舒服，怎麼看都像為了歐美市場，而做出的消費國族災難又消費女性身體的電影。

　　也許有人會覺得以一部商業片來說，應該要著眼在它的娛樂性，而非這樣吹毛求疵地檢視電影裡外沾染的意識。但這樣豈不就等同於默許了一個歷史慘劇被消費的正當性？
　　同樣拍攝戰爭與屠殺的題材，同樣不想強調殺戮那一面，處理得很好的大有人在。
　　這個議題當然不是不能談，是不應該這樣被談。



　　接著是題外話。

　　看完之後我很好奇這部片在日本上映的狀況，所以上網搜尋了一下討論，果然並不是很好。中國方面當然群情激憤、日本則直到現在，還是有極右派堅稱這件事完全子虛烏有，是中國捏造出來為了攻擊日本而存在（包含慰安婦制度），讓人覺得很難過。

　　正好前陣子韓國跟日本為了慰安婦的紀念碑又發生了一些齟齬。當權者似乎總會認為這種事是對於自身權力的一種挑戰，日本如此、白色恐怖的政府也是如此，爭論之中不免造成對後代更多的衝突和傷害。但回顧這一類爭議的歷史事件，我想至少家屬們的目的絕對不是想要閹割權力或是煽動族群對立，不過是祭往者以撫生者而已。

　　也許因為日本後來遭到原子彈攻擊，本身也受到相當慘重的傷害，後來對於戰爭始終以受害者的角色自居，日本國內的影視總是歌頌著當時戰敗再起的精神與勇氣、提倡非武與和平，但是從來不願意正面面對當時大東亞的慘狀。二戰期間遺留下來的傷害，日本實在處理得沒有德國來得好。